我从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鬼神,我相信再精确的猜想都是人为的。后来我发现那条神秘的短信究竟是出自何人之手。兰小桑的死不能说是罪有应得,而对于最后所谓人生赢家的我,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惋惜,我心爱的男人却一直爱着别的女人,而他一直苦苦爱着的女人竟然没有死而是疯疯癫癫好几年,当然这一切他全然不知,直到生命的尽头,他一直蒙在鼓里,因为我没有告诉他,他一直深爱的女人早就移情别恋,他这么多年的坚持全都不值得......
1
兰小桑风度翩翩地坐在摄像机前,镁光灯让她美丽的脸庞更加炫目,她妙语连珠、气质夺人,难怪一上快乐星期天就会得宠,成为最受瞩目的新秀。
我站在阴暗的角落里,像颗黯然无光的小星星,曾经这些风光属于我,可现在全叫兰小桑夺去了。
台长拍着我的肩膀说:阿菁,其实你不比小桑差,可人家是英国伦敦传媒大学出来的,你就先让她去试试身手,不行的话,还得你打头阵。
我鼻子歪了歪,兰小桑,谁不知道她的底?曾和我同在广播学院,还和我一个宿舍,去了趟英国,就成枝头凤凰了,崇洋媚外,还不知她是不是给台长施了美人计。
化妆间里,我一个人对着镜子发呆,慢慢地,眼神恍惚起来。镜子里我看到了一张麻木的脸,再然后,我变成了一个女孩庄柳。我的魂似乎要被她夺去,幸好有人推门进来了,我这才缓过神,回到现实。
我的地位很快被兰小桑替代了,我被调去跟一群新生播天气预报、在后台打杂,而兰小桑,则开始接受热心观众的鲜花了。
看她得意张狂的模样,我的火直往上窜,心想:姓兰的,你以前是什么货色,别以为我不知道。
女人嫉妒起来是很可怕的,那是把可以伤人于无形的尖刀。表面上,我们是亲而不近的朋友,内心却有一把刀,时时刻刻想把对方置于死地。
3
我的第二个问题是:兰小桑的弱点是什么?
回复依旧很快:对云香香水过敏。记住:你只能问三个问题。你还能问最后一个问题。
云香香水?十元钱一瓶的劣质香水,香得刺鼻,我从来不屑用它,现在,我愿意专程去地摊淘宝。
在兰小桑录制节目时,我主动担当后台打杂,我身上刺鼻的云香香水味果然让兰小桑喷嚏连天。当得知兰小桑在挨了台长一通骂,让我去顶替她的位置时,我对神秘短信崇拜得五体投地,他真是预知天地的神仙、无所不能的精灵。
可是冷静之后,我在思索:难道世上真有这样邪乎的事吗?世上真的有神灵?
我去查了那个号码,所用身份证在户籍处已宣布丢失。难道真是有神灵在冥冥之中帮助我?狂喜之后,我强烈不安起来。
只有一次机会了,短信回复很明白地说了:我还能问最后一个问题。
那几个晚上,我一直在思索:究竟什么问题对我至关重要,最后我得出结论:钱,没有什么比有钱更重要。
我郑重地发出最后一个问题:我怎样能拥有很多钱?
短信很快回复了:追求唐歌,他将在六年后获得500万元遗产。
唐歌?我瘫软在沙发上,这是个刺耳的名字,多少年来,我一直试图忘记他,但怎么也忘不掉。整个晚上,我都在做着关于唐歌的梦,那张冷漠阴沉的脸,那双永远也看不透的眼睛
4
人海茫茫中,我在寻找唐歌的身影,去公安局查询,本城叫唐歌的有四个,分别是一岁、七岁、二十八岁和七十九岁,看来,我最终逃不过那个二十八岁唐歌的手掌。
我多么希望短信里的唐歌指的不是他,我的校友唐歌,可当他一脸沧桑地出现在招聘现场时,我真的相信了:我们的缘分是上天定下的。
八年不见,唐歌的眼神还是没变:冷漠、阴鸷。在玻璃墙后第一眼看到唐歌,我又在化妆间的镜子面前走神了。
唐歌=500万元?经过两次证实,我对神秘短信深信不疑,我决定不顾一切,追求唐歌,追求我的500万,还有我那曾经未果的爱情。
唐歌应聘成功了,他的学历是假的,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,他本该有真正的文凭。
唐歌看到我和兰小桑,依旧沉默不语,似乎从来不认识我们,眼光从我们身边滑过,即使有过交接碰撞,也毫无光彩。他的眼神,依旧是深不见底。
唐歌还在试用期,默默无闻,而我是最具前途的新秀,我追求唐歌,是不是令人匪夷所思?
果然,当唐歌接到我的晚餐邀请时,向来毫无光彩的眼睛闪出了异样:请吃饭?免了吧。我做了许多菜,剩了会馊。
不知什么时候,兰小桑猫一样地出现了,她把我最难堪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。她嘲讽地笑着:想不到,你居然对唐歌感兴趣。除了庄柳,只有你了。
5
我最终还是追上了唐歌,用几乎暴力卑鄙的方式。当唐歌酒醉醒来,发现我不着寸缕躺在他身边,他终于松了口:我一定负责,和你结婚。
一个月后,我们领了结婚证。
我终于得到唐歌了?我几疑是在梦中。但那个鲜红的本本不是假的,上面清楚地写着我和唐歌的名字,我们的寸照毫无笑容,很牵强地靠在一起。
唐歌并不爱我,他从来不和我同床,连接吻都没有。我得到了他的人,却得不到他的心,500万,这是我唯一能得到的。
晚上,惨白的灯光下,我翻开了一本日记,上面的字潇洒中透着娟秀,日记开篇第一页,写着行云流水似的两个字庄柳。
日记是庄柳的,她不但字好,文笔更好,日记里用优美的语言写下一个少女的初恋心情,心情的男主角就是:唐歌。
唐歌和庄柳是初恋情人,他们的恋情我和兰小桑都是见证者,我们见证了他们的相爱,更见证了他们爱情的败落。
我也在心里写了许多关于唐歌的爱情故事。八年前,和我一个学校的唐歌才华横溢、气质独特,我暗恋过他,给他写过许多没有发出的情诗,可惜唐歌爱的始终都是庄柳。
庄柳,这个刺耳的名字,我不敢再去看镜子,因为从镜子里,我总能看到她的影子,如恶梦般纠缠着我。
6
9月24日,对于我和唐歌,是个特别的日子。那天晚上,唐歌突然闯进,事先没有打电话。他对我说:来喝一杯吧,庆祝这个特别的日子。
琥珀色杯子的对面,是唐歌冷漠的脸。我知道,那张脸下面是颗火热的心,可惜这颗心不是因我而火热。
我的身体慢慢倒下了,瘫软在唐歌怀里,这一天总会到来的,我早料到了。
唐歌抱着我,脸离我只有七八寸,温暖的气息扑到我的脸上,我的身体在他的身下抽搐着,空气如此安静,他的呼吸在我耳边此起彼伏,我被这样的暧昧氛围彻底软化。这是我们第一次这样肌肤相亲,我眩晕了,思维在不知不觉中抽出身体。
告诉我,庄柳是怎么死的?你是她表姐,你把她埋在哪里了?唐歌的眼睛此时闪闪发亮。
我软绵绵地指了指柜子:日记,庄柳的日记。
然后,这个我爱的男人迅速离开了我,冲向那本日记。
我看到他的背影在颤抖,他一页页翻着,从泪如雨下,再到狂怒急躁,然后飞似的冲了出去,消失在夜色中。
我知道,他找兰小桑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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