倾诉人:春林(化名),男,35岁,下岗工人
春林穿着极简朴,举止也很拘谨,看得出生活的艰辛与窘迫。他不善言谈,低垂的眼睛中写满了忧伤。他说他原来是一个性格外向、活泼的男人,但眼前的他让人丝毫看不出他的这些特质:也许生活的重负和磨难改变了他的性情,也改变了他的人生。
爱上了一个沉默的人
1996年我从一所财贸学校毕业,分配到一家企业工作。虽然不是多么理想,但总算是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,刚毕业的我也正当踌躇满志。当时企业里年轻姑娘很多,她们经常在一起叽叽喳喳谈笑风生,平庸的生活因了她们的笑声而平添了几分欢乐。每逢这时,我就发现只有一个叫秋子的姑娘,总是一人落落寡合地呆坐在一边,这引起我的好奇和同情,我想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,就主动与她搭讪接近她。但秋子对我的主动没有什么反应,这更让我莫名其妙,我像探究一个秘密一样探究着她。随着时间的推移,我发觉自己似乎爱上了这个沉默寡言的姑娘,一种苦苦的相思在折磨着我。于是我就鼓足勇气给她一连写了三封求爱信,但她均无回应,我也弄糊涂了,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。但从她那日渐柔和的目光里,能看出她对我的好感在日益加深,两颗心似乎是心照不宣地期待着什么。
我和秋子就这样波澜不兴地相处了将近一年,关系终于有了转机。那时我的母亲突然去世了,依我们当地的风俗,老人去世后,儿女在百天里可以成婚,否则就要等上3年。当时我年龄已不算小,若等3年后就成了没人要的光棍了。在亲友们的督促下,我找到了秋子向她求婚,并想让她在母亲去世百天内嫁给我。秋子比我还要大两岁,或许考虑到年龄问题,她终于同意,并做通了她母亲的工作。就这样,我办完了母亲的丧事就接着办喜事,由于匆忙,只举行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婚礼,没有像样的家具,也没有给秋子买什么衣物。对此秋子并没有怨言,或许她是把不满埋藏在心底不想表露。但不管如何,我内心都十分感激秋子,对她怀有几分内疚,毕竟结婚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一生中最重大的事,她同意在那种境况下嫁给我,是很委屈的,我是永远不会忘记的。
过着一种哑巴似的生活
成了夫妻,我依然没有打开秋子的心结。婚后在一起零距离的生活,也让我越来越感到秋子那古怪孤僻、不近人情的性格。
结婚后的第一个中秋节,我买了酒和点心给她父亲送节礼,但她嫌买的少,和我大闹了一场,我们两人也因此动手厮打。而后她3天不吃不喝,谁也不理睬。后来在亲朋好友的劝说下以及我再三道歉才勉强和好。到那年春节,事先我给她商量回家与父亲和小妹一起过年,年三十我先早早回家把年夜饭准备好,父亲和小妹站在村口眼巴巴地望着她,可直到傍晚她才姗姗来到。当着父亲的面我不好发作,可心里很不痛快,那天我一人喝了一斤白酒,直到喝得烂醉如泥。年初一清晨,秋子起身就到娘家去了,那个春节就这样不欢而散。秋子从来也不给我说话聊天,更不用说相互沟通了。无论大事小事她总是在生闷气,我根本不知她究竟是为的什么。夫妻两人在一起就像两个哑巴,死水一样的生活让人心里压抑得难受。到这时我才明白,秋子原来是这样一个难接近的人。
1999年的一天夜晚,秋子骑车出去,在路上遭遇了车祸,伤势严重、生命垂危,被送进医院抢救,直到两天后才苏醒过来,而后在医院又住了一个多月。当时正值冬季,每天晚上我在医院里用草苫铺在地上睡,又冷又脏,夜里还要起来多次服侍她。但我从来无半句怨言,尽心尽责地照顾她。虽然秋子嘴上没说过半句感激的话,但我从她的眼神里还是能看出她是很感动的。
后来秋子能下床活动了,但还要拄拐杖,在家里又休息了半年多。每天我上下班再忙再累,也要及时赶回家给她做饭。这次车祸对她生育大有影响,直到第二年身体基本康复,她才怀上了孕。但没想到的是,她怀的是葡萄胎,而且还是恶性的,幸亏送到市区大医院抢救的及时,才保住了性命。但过后需要化疗等一系列治疗手段,秋子真是受了大罪,我从心里心疼她、体贴她,始终陪伴在她身边。
身体康复后秋子又怀孕了,但第二胎在生产时又不幸夭折了。这一系列的事对我们俩打击很大,尤其是秋子,她的性格变得更加古怪孤僻了。我做事也更加谨小慎微,不敢对她有半句差错,唯恐她一时想不开走上绝路。
这么多年来,秋子有个很坏的习惯,就是晚上爱出去,也不告诉我去哪里,一走就是大半宿。她一出门我就提心吊胆,因为上次她出车祸时就是在晚上,她为什么不记住教训,还要晚上出去呢?但我也不敢强行阻拦她,否则她又会多少天生闷气不理我。
又系上了一个难解的结
一直到2004年,秋子才再次怀孕,这次我们总算有了一个孩子。这次生产因为秋子身体太弱,实施剖腹产,在医院又多住了些日子。经过这几次折腾,家里本来不多的钱全部用光了,生活更加捉襟见肘。正在这时,我和秋子又先后下岗,本来拮据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,基本生活都成了问题。迫于生计,我只好在一所小学门口摆摊做小生意,勉强维持生活。
俗话说“贫贱夫妻百事哀”,难以为继的生活使我和秋子的感情迅速走向崩溃。回到家秋子不许我吃饭,后来也不许我再回家住。她嫌我挣不到钱,说一个男人养不了家就别再回这个家。她对我就像仇人一样,婚姻已是名存实亡。从去年6月份起,我们开始分居。现在我无处可去,只好暂住在朋友家,虽然这不是长久之计,但我又有什么办法呢?其实作为一个男人,我心里又何尝不惭愧呢?但我一无资金,二无技术,又能到哪里去挣大钱呢?
通过倾诉我只想告诉秋子:为什么我对你这样好,你却对我这样无情?我不是不顾家的男人,我也能理解你的苦衷,心疼你这些年来遭的罪,我对你的感情始终不会变。希望你能体谅我,包容我,我不能没有你和儿子,儿子也不能没有父亲,我们毕竟还是一家人啊!
望着愁眉苦脸的春林,我一时不知如何安慰他才好。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,一把钥匙只能打开一把锁。我只能鼓励春林别灰心,打起精神来,鼓足战胜困难的勇气,就像当初追求秋子时的锲而不舍。相信凭借自己不懈的努力奋斗,事情总有转机的那一天,相信秋子和儿子会盼望并迎接你回家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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